西散南国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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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桐柏
编辑
徐永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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致敬英雄的马鞍山
作者
耿立新
在鲁中地区，只要提起马鞍山保卫战，几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马鞍山本来是一座海拔仅米、形似马鞍的山丘，座落在淄川、博山东部，青州、临朐西部群山的山峦中。看似不突出，但山势险峻、陡峭，南自莽莽群山而来，探身淄河，山脚环临淄水西、北，且沿平坦的淄河滩可南至博（山）莱（芜）通沂蒙山区；北经临淄可达清河、渤海，转往东面一马平川可去胶东地区。自古以来，马鞍山即扼南北交通咽喉，属兵家必争之地。年11月发生于此的抗日保卫战，也让马鞍山陡然声名鹊起，遂就成为了一座英雄的山！从年春到年底，日*对山东抗日根据地频繁进行残酷的大“扫荡”，妄图消灭山东抗日根据地领导机关及抗日武装。马鞍山作为战略要地，敌我之间多次争夺，年夏被我*夜袭夺回，部分伤病员在此据险而守。年11月扫荡沂蒙山区的千余名*子和几百名伪*向北回返，路经马鞍山，得悉山上情况后，决定重新占领马鞍山。9日清晨开始进攻，次日增兵至五、六千人。在山上驻守的八路*伤病员和家属同仇敌忾，在右腿小腿因伤截肢的八路*山东纵队一旅二团副团长王凤麟指挥下，与百倍于我、且拥有飞机、大炮的日伪*展开了一场兵力、装备、补给都极其悬殊、几乎不成比例的进行了殊死战斗。历经两天一夜的拼杀，还是因兵力悬殊，弹尽粮绝，守山将士除了几人在跳崖时被树枝等托挂幸免于难外，其余指战员全部殉国。其中，冯旭臣老人在山上的一家六口全部遇难。这场惨烈的保卫战，我*三十多名伤病员以简陋、粗劣的武器甚至是山上的石头，英勇地击毙了*子、伪*一百余人，敌人在付出沉重代价后仅得到一座空山。其战斗之激烈、之惨烈、之壮烈，可谓惊天地、泣*神，气壮山河！当时中共清河特委创办的《群众报》，于年2月17日以“壮烈的马鞍山保卫战”为题报道了此次战斗。文稿中写道，“（敌人的）机枪子弹像骤雨似的飞来，日寇的飞机更是轮流轰炸，一片浓浓的火光、烟雾、枪炮声、炸弹声笼罩了整个山岗”，并赞扬我们的战士“是中华民族的优秀儿女，是八路*的模范战士。”消息极大地鼓舞了鲁中地区的抗日士气。当时的《大众日报》的报道，则让山东*民的抗日热情更加高涨。年，为庆祝中国共产*成立85周年而编辑的《中共山东历史图集》第条，也曾载述“马鞍山保卫战。年11月，数以万计的日伪*在飞机大炮的配合下，向淄博马鞍山发起疯狂进攻。在此养伤的山东纵队一旅二团副团长王凤麟，指挥山上的战士、伤病员、家属40余人，同敌人进行了两天一夜的搏斗，消灭敌人余人。王凤麟等30多人壮烈牺牲。"并刊载了王凤麟和此次战斗中一家六口壮烈殉国的民主人士冯旭臣老人的照片。七十多年过去了，历史没有忘记，人民永远缅怀。年7月，当时的博山县委、县*府在山上建立了抗日烈士纪念塔，鲁中行署专员徐化鲁题写了“气壮山河”四个大字。解放后，当时山东纵队的有关领导廖容标、钱钧、吴瑞林等都先后题词；*和*府专门修建了烈士纪念堂。近年又修建了马鞍山抗战纪念馆、马鞍山抗战纪念碑。各级也把这里开辟为爱国主义教育基地和*性教育、*史教育等红色教育基地。年马鞍山抗战遗址又被列为第三批国家级抗战纪念设施、遗址名录。我的老家在马鞍山西十多里的一个山村。从小就听老辈人一遍一遍地讲述马鞍山上八路*抗日的故事，从此，马鞍山上的王凤麟等英雄形象就烙印在了我的心上。从高中毕业那年第一次去马鞍山之后，大概隔几年我就去爬一次山，到山上转转，去追思那些为国家、为民族而长眠于此的英烈们。有时回老家，我也会站在老家的平屋顶上注目不远处的马鞍山，想象着那激烈战斗的场面，也算遥拜了！今年清明前夕，我专程来到马鞍山祭拜烈士。站在马鞍山上，我肃穆着神情，静静地缅怀着那段英雄的历史、沉静地追思已逝的英烈。我凝视着山门前的一组雕塑，它高度地反映了那场保卫战斗中勇士们奋勇杀敌的场景，他们或举旗，或挥刀，或持枪刺杀，或双手举着石头砸向敌人......他们的身上是红的，手中的武器是红的，脚下的山石也是红的，整组雕塑一个颜色，就如一片血色一样，鲜明地寓意着先烈们浴血奋战，血染山河。此时阳光下的这片血色，更是冲击着视觉、震撼着人心，一时间让人心中热血沸腾，久久不能平静。我的视线越过雕塑，远处的山巅上东西两峰高耸，中间连接处低凹，那轮廓真如天马飞跃后遗留的马鞍，名如其形啊。进得山门，沿着山岭上修筑的台阶小路，缓步上行，不久就进入了松林，一路爬坡过坎，穿行在松香弥漫中，慢慢地，身心就远离了喧嚣的世界，走进一片净土。远处山坡上苍翠铺泻，望之悦目，而跃然而出的连翘，泛着鹅*，总感觉那象孩童一般从宁静中醒来，睡眼惺忪又有些羞涩的模样，大概只有来到春天的野山上，卸下一冬的禁锢和束缚，才有此感觉。渐行渐高，登山望远，山峰次第涌来，沟壑纵横延伸，满眼翠绿，*的、红的、粉的各色杂陈其间，绚丽多姿。如果不是日本*国主义发动的这场侵略战争，这里历来就端的是一派好景致哦。及至山峰东侧，向西望去，陡峭的山崖似是拔地而起的墙壁，似一道古城墙守护着齐国腹地，又像劈向山脊的利剑，镇守着一方山河。转到山峰前面，也是壁立千仞，惟有壁间凿出那狭窄似梯子一样的石阶，近乎直上直下的通向山顶，望一眼都会眩晕，这就是一道天梯。要向上攀爬必须借助外侧的铁栏杆，或者内侧的铁链子，手脚并用且要集中精力，不能有丝毫分神。纵使如此，爬一段也是“心有惴惴焉”且双腿发颤。直到步入南天门，清风徐来，心才释然。我擦了擦手心的汗，在南天门东边一处掩体旁坐下。所谓掩体，就是在石缝间人工凿出的可以藏身的地方，朝外还有射击孔。据说这样的掩体山上有五个，居高临下，既可以保护自己，又可以有效杀伤敌人。沿山峰外侧有一堵半米高的石墙，是后来重新垒砌的，据说当年飞机和大炮的轮番轰炸，炸毁了山顶上的所有建筑，伤病员们难以藏身，拖着残躯加入战斗，没有武器，就把石头当武器投向敌人，王凤麟曾嘱咐守山的同志们“石头也很宝贵，注意节约”。现在山上南天门建筑，往西十余米处的房屋地基还很清晰，只是在重建了玉皇殿、碧霞殿后已无多余的石头再恢复这里的建筑了，就是说曾经多处建筑的石头在后来仅够复建两处建筑，其余大量石块都被当作武器，在保卫战中砸向了敌人！伫立东峰，环顾马鞍山，其东峰高、西峰低，东西长，仅约五十米，南北窄，最窄处竟不足十米。就在这弹丸之地上，两天一夜，我们的将士们经历了敌人的饱和式攻击，敌人的炮弹不知覆盖了几遍，山上几乎再没有一处完整的房屋和树木。明末清初，曾历职兵部、户部、吏部尚书的博山人孙廷铨有《游马鞍山记》，其中有“鸡犬流声白云之上”、“时闻人语在天上”等语句，并载“予所栖室，临崖而架床，后即碌碌千尺、朝云暮霭”。这说明很久以前山上是有人正常生活，或者至少是住过人，现在尚存的石碾、水窖即是明证。千百年来，马鞍山上也曾经如同周围的山村一样，炊烟袅袅，安宁祥和，不过当时马鞍山保卫战中的石碾也未躲过*子的炮火，现在阳光筛下的斑驳树荫里，重修的石碾仍安静地躺卧在那里。徘徊在“烈士殉难处”，心是压抑的。“殉难”本就是一个让人泪目的词语！其意是明知有难而勇于赴难。据说当时几个重伤员和家属就是从此跳崖的。好端端的生命，骤然面临生死抉择，他们却毫不犹豫地以身赴难，这得需要多大的勇气！也许只有身临其境，才能体会他们的决定。只有信仰极其坚定的人，才能理解他们的所做所为。信仰，是为了心中的目标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就像马鞍山保卫战，力量对比如此悬殊，结果几乎没有悬念，但英雄们义无反顾，临危不惧，视死如归，就因为这些战士相信他们所从事的事业是光荣的、正义的、是为了全中国人民，是必胜的。所以，虽然小腿已经被截肢的王凤麟，在子弹击中额头后仍继续战斗；谭克平在被炸成重伤后，拖着流血的身躯继续战斗；董恒德在腹部被打穿、肠子淌出来后也仍然顽强地坚持着......他们每一个人都是如此，战至流尽最后一滴血。他们就如《山海经》所载的远古神话里的刑天，“帝断其首，葬之常羊之山，乃以乳为目，以脐为口，操干戚以舞”，不妥协，不退却，不畏强敌，血战到底。“刑天舞干戚，猛志固常在”。“为有牺牲多壮志，敢叫日月换新天”，这才是我们崇尚的真正的英雄！从西峰下行，在石缝里，我发现一丛还*草。这种草多生长在悬崖石缝间，有一点土就可以扎根，有一点水就能够绽绿，风雨不悚，寒暑不惧，平时看似干枯，叶子脱水干巴巴地卷曲着，如失了生命般，可是一待合适的环境就还*，就在风中摇曳，就又绿意盎然，老百姓叫她还*草，喻其灵*不死。我想这马鞍山上为民族大义而牺牲的烈士们，他们的热血已融入山上战斗过的每一个地方，已浇筑成了山一样不屈的灵*，也一定如这还*草、如这万古的马鞍山一样，灵*宛在，精神不息。从“古砦”到山顶，从山顶到齐兵营，从掩体到指挥所，抑或那些石刻，被抚摸、感知，在想象、追思中，静静地，让心融入、沉浸其中，接受洗礼。一个人心守着道义、责任，则无惧任何风雨和艰难。走出密密的松林，我仿佛才一下子又回到了此时此地，此情此景。眼前的春和景明，风和日丽，让我心潮涌动：和平来之不易，吾辈自当珍惜。致敬，英雄的马鞍山！作者简介耿立新，笔名、